三 今非昔比

廖清并没有因此而不耐烦，只是望着他，认真道：“你的故事还没讲完。”

叶轻舟这才发现，这人虽然武功高强，但人似乎不太聪明。

他哪有时间给他讲故事，现在要紧的是带女孩逃出去。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向廖清：“想听故事，等我们出去，我讲给你一个人听。”

廖清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眼睛里就像是有星光一样，耳垂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红了。

坚定地道了一句：“好。”

语气中带着掩饰不去的雀跃。

下一刻拔剑，转身攻向剩下的几个大汉。

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漠然，凌厉。

与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就连一向善于演戏的叶轻舟都被他的举动惊到，愣了几秒。

直到周围开始乱作一团。

汪然握着手中的判官笔眼疾手快地挡下了刺向他的剑。

“保护好她俩！”

叶轻舟这才回过神来。

一边拔剑和夏扶归将女孩护在中间，一边看向正在打斗的汪然。

他的身手利落，一招一式都找不出破绽。

两个人很快就将周围的人打倒，带着叶轻舟三人大摇大摆的出了酒馆。

几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朝着马厩而去。

叶轻舟看着走在前面的汪然，跟过去低声对他说：“你有这能耐，不早出手？”

汪然看了他一眼，淡定回了一句：“不是你说的再等等吗？”

还未等叶轻舟回应，又补了一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废材。”

这个时候走在后面的夏扶归凑过来，笑嘻嘻地搭话：“说什么呢？”

汪然转头看向同样废材的夏扶归：“哦，当我没说。”

夏扶归虽然不清楚刚才他们说了什么，但很明显汪然看她的眼神不是很友好。

“你那是什么眼神？！”

汪然快步朝着马厩走去。

夏扶归追过去，一副要教训他的模样。

叶轻舟拉着女孩也跟过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嘴还是一点不饶人啊。”

廖清根本没在意几个人的互动，只是紧跟上叶轻舟再次开口：“讲故事。”

叶轻舟抱起女孩上马，敷衍了一句：“讲讲讲，别着急。”

而后自己也上了马。

一旁的夏扶归、汪然也已经上了马。

四人三马正准备朝着路上奔去，廖清站在叶轻舟的马前：“什么时候？”

叶轻舟见这人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无奈笑了笑。

心想要是不给他一个交代，他非得拽着他不让走不可。

便又忽悠了一句：“眼下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等我办完事就讲给你听。”

廖清这才让开。

叶轻舟从后面搂着女孩，抓紧缰绳，先是提醒了一句：“抓紧了。”

便跟着汪然和夏扶归一起朝着大路上奔去。

天色已近黄昏，微风因为马的疾驰而变得狂乱。

顶着风，女孩开口问道：“叶大侠，我们要去哪？”

“千鹤谷，我既然接下了你这单，便会立即执行。”

“你连你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我只能去事发地调查一下才能替你报仇。”

女孩听到他这么说，不免有些愧疚：“对不起，叶大侠，是我没用，我——”

叶轻舟最听不得这些委屈话，打断道：“喊什么大侠，喊哥。”

女孩愣了一下，但还是改了口：“嗯，叶大哥。”

或许是为了转移女孩的注意力，便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风铃儿，清风的风，铃铛的铃。”

“风铃儿，很好听的名字。”

因为他的夸奖，风铃儿的心情也终于好了一点。

初秋的风吹在身上，头发随意地摆动在脸上，痒痒的很舒服。

夕阳照在大地上，四人三马在一马平川的高地上奔腾。

直到星月代替夕阳占据了广袤的夜空，他们才暂时停在了一间破庙中休憩。

一夜无事。

翌日一早，太阳还没有越过云层，几人便又披着朝霞继续行进。

陇西城外，茶摊。

中午的太阳很烈，蝉鸣不止。

叶轻舟、汪然、夏扶归、风铃儿四人坐在一张茶桌旁暂时歇脚。

这时又来了三个江湖人朝着他们旁边的桌子坐去。

三人皆是满头大汗。

其中一人一边用衣袖扇着风，一边喊茶摊老板：“摊主，来一壶酒，要冰的！”

“好嘞，客官您稍等，这就来！”

“这都入秋了，怎得还这般热死个人！”

其中一人大声吐槽了一句。

茶摊老板将他们的酒端了过来：“客官，您的酒。”

酒一上来，那个喊热的人便立刻开始倒酒。

另一人道：“幸好每届武林大会都是在重阳节，要是在这个时节估计不少人还没打呢就中暑了。”

几人喝了几碗酒下肚，这才凉爽了些。

三个人边喝边说着武林大会的一些趣事。

叶轻舟几人正准备离开进城去。

其中一个江湖客就着刚才的话题又道：“你们说今年一战之后，太初宗是不是就保不住了？”

听到太初宗三个字，已经有了起势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坐了下去。

只有风铃儿站了起来，但看到三人都不再动，又想到先前在酒馆，叶轻舟他们说过的话。

他们三人就是太初宗的弟子。

想来三人是想听听江湖中人是怎么曲解自己的宗门的。

风铃儿便也默默坐了回去。

隔壁桌完全不知道，便继续说着。

“我看够呛，四年前那次武林大会，要不是沈梦书凭一人之力挤进了第十五名，这几年太初宗早就被各大门派吞并了。”

“说起沈梦书，他这人也是倒霉。”

“是啊，南郡书香门第沈氏嫡长子，虽比不上四大世家，但也算是高门大户出身。”

“当初要是去考两仪阁，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可他偏偏进了已经没落的太初宗。”

“太初宗当年也不是很差劲，而且二十多年前的太初宗可是能和现在的两仪阁齐名的。”

“我听以前江湖的前辈说过，那时江湖有一个说法，北两仪，南太初。”

“要不是当年的那事，想来如今的太初宗和两仪阁一较高下也不为过。”

“说这些做什么，没落就是没落了。”

“要我说啊，就算是当初没落的太初宗，如果有沈梦书这样的大弟子在说不定也能在江湖有一席之位。”

“可他偏偏又遇上了三害这样的同门。”

“对啊对啊，三害当年做那些事情，简直是丢尽了太初宗的门面。”

“这些年太初宗因为他们每年招徒都寥寥无几，就算有，来的也都是一些歪瓜裂枣。”

听到这里，叶轻舟和汪然放在桌子上的手都已经攥到青筋暴起。

夏扶归则是再也忍不下，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旁边正在说话的三人被惊到，也下意识地拿起了桌上的武器。

齐齐看向夏扶归。

要不是一旁的汪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早就冲过去了。

汪然拉着夏扶归起身：“小师妹，走就走，你激动什么。”

叶轻舟也拉着风铃儿起身朝着旁边拴马的地方走去。

夏扶归冲着汪然低声怒道：“你拉我做什么，我非得教训他们一下！”

汪然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别多事，他们说的也没错，不是吗？”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的眼尾却有些红了。

那三个人没看出异常，便继续说着。

“沈梦书当年那一战也是拼尽了全力才打败了两仪阁那个李孝衣，这四年武林江湖人才辈出，很难说他能再挤进前十五。”

“而且就算他进了前十五，太初宗也不过就他一个能撑门面的，要是两仪阁或者其他什么人想要灭了太初宗，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到这里，叶轻舟再也忍不住。

已经将风铃儿抱上了马，他却转身走向那三人。

站到距离那三人五步远的地方大声道：“你们听好了！我们太初宗今年一定会一雪前耻，前十五名必定有至少三个是我们太初宗的人！”

夏扶归也甩开汪然的手，奔到叶轻舟身旁，冲着他们喊道：“没错！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今非昔比！”

三人看着莫名其妙的二人，愣了一刻张嘴就要大笑。

汪然拿手中的判官笔将三只在他面前嗡嗡飞的苍蝇一笔一个甩向了三人的嘴里。

那动作稳准狠，只用了三秒的时间。

三人吃了苍蝇，笑被憋回去成了痛苦的喊叫。

下一刻就愤愤不平地拔出剑朝着汪然三人攻击过来。

汪然的动作依旧很快，一个瞬移就将刚站起来的三个人定在了原地。

而后与叶轻舟和夏扶归并肩看着他们。

三人互看了一眼，看着动弹不得，动作搞笑的三个江湖客。

异口同声道：“还有，不要随便议论沈梦书，我们的大师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师兄！”

那模样像是三个小孩。

三个替大人出头的小孩，幼稚又纯粹。

而后在茶摊老板震惊的眼神中，齐齐转身上马朝着前面奔去。

风铃儿似乎感受到了叶轻舟此刻的心跳异常得快。

觉得他们的路线似乎要变了。

便开口问道：“叶大哥，我们要去哪？”

这一次回应她的不止叶轻舟，还有汪然和夏扶归。

“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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