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以身为婢当赔罪，必上重华定终身

第二十章 以身为婢当赔罪，必上重华定终身

一个追一个走，终因柳扶风不能视物，撞在一块凸起的石上，素雪才追上来。

这一切都是柳叶的恶作剧，柳扶风与他妹妹从小相依，他很清楚。

素雪准备了很多种解释的话，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柳扶风的背影衬着那夜色星河，说不出的好看。

素雪不自觉的放开扶着柳扶风的手，她感觉得到，他很生气。

“对不起……”

“叶儿呢？她怎么不敢来见我？”

“你别怪她，她只是……不是她，是我……也不是……”

素雪正不知该如何替柳叶开脱，但都揽在自己身上，又真怕自己在柳扶风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而柳叶闯祸后，躲着不敢来，把这大难题交给素雪，不等素雪想到措辞，便听到柳扶风柔声一问：“舒狂可有为难你。”

素雪心里生起涟漪，眼角不觉得湿润，声音有些哽咽：“没……没有。”

柳扶风转回身来，走近她离一步之遥：“其实，我也一直想跟你道歉。利用你，非君子所为。当初，我不该将你引至此处。”

忽然得到心上人的致歉，素雪又高兴，又彷徨。

他蹙着眉，又无限心事，素雪伸手，忍不住想给他抚平。

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柳扶风忽的开口：

“叶儿应该跟你说过，我的心中另有她人……”

柳扶风刚刚说罢，忽地唇畔被印上了一吻，轻如蝶翼，只碰了那么一下。

柳扶风微愣，一时不知如何言语。他知道素雪喜欢他，他为她而拔剑，只是因为觉得她因这份对自己的痴心而葬送性命不值得。他也从来不乏女子对他的青睐，但是素雪……

柳叶那丫头，深知她这哥哥的脾性，当让他知道素雪因为他而受苦，他必定心里难安。于是嘱咐素雪一定要说一些舒狂折磨她的话，可素雪却不忍出口。

他是想要放下语薇，但还未想过即刻就要接纳谁。那六月的温存相处，也不过只是他一个人的回忆。

柳扶风许久不曾续话，素雪方觉得唐突：“对……对不起……”

“我想放下她，是因她心中无我。但何时能真正忘却，却不能由我掌控。”

他面向素雪：“我亦斩不断你心中情丝，但希望你也能适可而止。”

“你还是在怪我骗你。”素雪眼底有泪，柳扶风这是在明确告诉她，他不喜欢她。

柳扶风摇头道：“你能安然无虞，那是最好的。舒狂心里有你，曾想为你一人而去改生死门规，你该给他一个机会。”

“我给他机会，那公子肯给我机会吗？”

听说，爱说谎的人都是会受到报应的。

就算这句话有三分能应验，柳叶现在，可是吃尽了这话的苦头。

她不敢见柳扶风，落单在河边，坐在石头上，任河水流过双足。

耳边听到有足步靠近，眼前一黑，便被制住。

待她醒来，发觉自己的双手双足都被绳索捆住，躺在床上。

扭头一看，床边桌子旁坐着品茶那人可不就是舒狂。

“醒了？”

舒狂持杯走到榻前，柳叶瞥过眼不看他，只是举了举手足，意思是让他解开。

“不忙。”舒狂似笑非笑，将她扶起，又将这杯茶递了过来。

柳叶看了看，虽然确实有些口渴，但是头再一扭：“不喝！”

“还算聪明，知道这茶里有毒。”

“什么！这茶有毒？”

舒狂将茶杯放定，转身看她：“怎么？生死门中有一种毒药，饮下令人痛苦万分，要整整折磨三天三夜，痛苦异常，却还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与此同时生死门主还要让那人身受酷刑，你忘了？要不要我给你一一细说？”

柳叶心下叫苦，又不知身在何方，想逃怕只能先委曲求全。

“门主，好歹我们相识一场……”

“对，我与那些仇人也都是好歹相识呢。”

舒狂说着，把他那把用顺手了的铁扇，往茶杯旁放了放。

“舒门主，舒大侠，你大人大量，放了我吧。”

“放了你？”舒狂眉头一挑：“你放走了我门内弟子，还说的绘声绘色，想让我就这么放了你？”

“这还不是你授意的？”

“我会授意你害我？我可是差点死在你哥手上！”

“你若是真的想处罚素雪，又怎会放了我？你明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你这人，明明心软，却嘴那么硬。”

“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

舒狂语气有三分杀意，柳叶倒是不敢挑战他的底线：“算我欠你的，你现在把我放了，我定会补偿你。”

舒狂折扇在掌心拍打，看着她若有所意，一把折扇挑了挑柳叶下颚：“你要怎么补偿？”

舒狂的脸不如哥哥那么好看，但也是实打实的美男子，柳叶胡思乱想着，撇头道：“你……你别想歪了，我……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舒狂忽地大怒：“柳扶风？你以为我真的怕他！”

柳叶叫苦，她平时机灵，此刻偏偏一再触怒债主底线，好在舒狂面色须臾便好转，他转身背对柳叶：“既然我失去一个下属，不如你来顶替？”

他本以为柳叶会大发雷霆，却未想到这姑娘竟应允下来：“是我欠你的，我还就是了，但入生死门代价太大了。我给你当七天仆人，怎么样？”

“七天？”舒狂有些惊讶，她是柳府大小姐，舒狂觉得她估计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下来。

“太少？半个月？一个月！不能再多了！”

“好啊。”舒狂玩心忽起：“但你哥……”

“我会给他写封信，就说我去探望姑姑。”

交易就这么定了，不过，柳叶可不是这么顺从的人，这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而已，但舒狂似乎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呐。

从重华山脚，短短长长，宽宽窄窄，曲曲折折的一路台阶，二人并肩前行，终到了山门处。

语薇望着重华门三个苍劲大字，恍如隔世，又有些情怯。路尘见她沉默良久，叫了几声，语薇摇头表示无事。

雪谷之中，神医并非有意拖延救治时间。

而是救治方法之中，需要一位引蛊人。

路尘愿意，但语薇得知后，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并且当日就要离开。

最终，是神医自己当了引蛊人，由七陌监管，才救下语薇。

然而此时，路尘被派去做别的事，语薇饮了药，并不知救治的过程。

语薇醒来，就再也没有见过神医，连七陌都被赶了出来，与路尘二人共挤一屋。

事后调理七日的药膳，都是事先神医吩咐过七陌的。

第七日上，神医便下了逐客令，门外还特意留了雪狐守候。

七陌深知神医的伤定是不轻，他也只是第一日上照顾了几个时辰。但神医向来如此，他也很是无奈。

也是同七陌同行离谷这一路，语薇才听到了关于神医往日一些惊心动魄的故事。

不仅七陌，就连医仙的雪狐，也是他救回来的。

七陌视医仙为大恩人，时常前来看他。然而这位神医生性冷漠，倒是他死皮赖脸的多次前来，每次都会带些医术药材或者衣食所需，那茅屋有现在的状况，与七陌脱不了关系。如此长久下去，医仙也视七陌为常客，见怪不怪。

“他那个人，颇是外冷心热。他那双腿就是因救人而残，还有你们记得那个雪狐吗？那狐狸在谷中几次想要吃他，虽然没得逞，但某次被猎人的捕兽夹夹住，又遇到了天敌攻击，看着就要死了，偏偏是他给救活了。”

“所以，那雪狐视他为主人，连你也不能亲近？”

“何止！都说狐有灵性，我看那狐多半像是报恩。”

出谷后，又见到了生机盎然。

“现在已出了雪山，我们后会有期吧！”

“何不再同行一路？前方镇上把酒畅谈，我二人还未感谢前辈引荐之恩。”

七陌转了个身：“郎情妾意，一介老夫，怎好打扰二位。”

他说罢，便已走的远了。语薇脸一红，先前行去，路尘在后跟随。

一路行到客栈，安顿后，微做休息，语薇忽地问路尘：“我们此行，是否要回归重华？”

虽然蛊毒已解，路尘还是习惯了避免提及:“我与你携手天涯如何？”

语薇看出他口不对心，出声止道:“路尘，明日之事，明日再谈，早些睡吧。”

多日来，二人同行同宿，今日分开两间客房，竟有些空落。她想了很多，想到红眠，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唐柔骗她，想到宇文重九。

明明自幼折辱她的是她的生母，可她却偏偏最恨她的父亲。她的生父若不是宇文重九，她的母亲也许就会同对待舒狂那般对自己。

“语薇。”

传来敲门之声，语薇摸了摸红了的眼眶，整理好情绪，为路尘开门。

开门后又怕被看出情绪，微微垂眸。

“我想了很久。”路尘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我们去见师父吧。回山后，我就让师父给我们主持婚礼。你不喜欢重华，我们可以去山下定居。离开一切烦扰。”

“可是……”

语薇只说了一声可是，路尘便有些慌了，他先是紧紧抱了一下，复推开她，双手按在她肩头，目光带着满满的期盼：“可是什么？语薇，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语薇看着他的眸子，不自觉就回忆起他奋不顾身同她落崖，若非是真爱，怎会生死相随：

“好啊。”

语薇看得到，在她答应后，路尘那带着不知所措般情绪的欢喜。

若她此生注定要辜负一人，那必是柳扶风了。

路尘不知，在离谷前，语薇正拒绝了医仙托七陌给她的一瓶药丸。医仙看出她曾因蛊物失忆，这药是治疗她的失忆之症。当时竟还有些许犹豫。

归途那样短，此刻已到重华脚下。

然而他们月余在外，却不知重华的变故。

重华宫上下庄严，这种严肃，要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大堂中，二人见过了宇文重九，语薇没有称呼她父亲，三人在无比尴尬的气氛与寒暄中结束对话。

天上星子点点，用过晚饭后，语薇夜不能眠，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安静一下。

坐在屋顶，备了薄酒，就着清风明月，忽地悲生，想哭却哭不出声。

心藏有事，醉的很快。

醉后，也不知是如何回到卧榻，只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她半梦半醒，似乎看到了雪谷神医，神医依旧一副能看透世间的神态。

但医仙的样子，却忽的与柳扶风重叠。他虽笑着，却感觉不到他的开心。

他明明是柳扶风，但白布解下，还是神医的眼，开口是柳扶风的声音，但说话的神态语气，却秉承神医：“世人总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你不敢想起我，便是在回避心中最真的想法。”

“别说了。”语薇心中惧怕，雪谷生起漫天飘雪。

梦中那人向她走来，恢复了神医面貌：

“你其实不恨你母亲，因为，你觉得你若有同样的经历，也会像她那般选择。”

为了制止他再说下去，语薇蓦地扣住袖箭，向那虚影发射。

但她抬手时，忽的被人握住手腕，人才从梦中惊醒。

是一名重华女弟子：“门主喊你去大堂，有重要的事，你快些去吧。”

语薇赶到殿外，一众弟子都在，越芙同路尘在堂心，宇文重九在大堂之上，气氛有些凝滞。

语薇一来，路尘就向她走来。

越芙也立刻开口：“掌门，云崖归途，你答应我义父的事，没有忘吧？”

越芙故意走到语薇面前，看着她道：“那么，请掌门为我和路师兄筹定婚礼事宜。”

路尘紧握语薇的手：“我只娶语薇一人。”

路尘拉着语薇面向宇文重九：“路尘立誓，绝不负她。”

“都出去。”宇文重九下令，众弟子皆退下。

越芙不走，语薇却挣脱路尘。

“语薇。”

语薇停下外出的足步：“我信你，我在外面等你。”

语薇出去，越芙也被赶了出去。

路尘回身，解剑跪了下来，宇文重九待扶，却没有上前。

“在师父假死之时，我曾被莫师叔关在密室，称为叛师弟子。当时我若答应迎娶越芙，便可以免去囚禁之苦，但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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