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以身入命换自由，再踏红尘争不休

第二十三章 以身入命换自由，再踏红尘争不休

而她刚刚想到红眠，却不料就遇上了红眠。

感觉到身后的邪杀气息，语薇警觉起来。

“我说呢，怎么失去了子蛊牵引，原来你真解了蛊。”

“悯州跳崖时，我便再不是生死门人，后来的事，是你们妄加控制，非我本愿所为。”

“不要这么急着撇清关系，你知道叛逃的下场，你承担不起。”

“我在世上，无牵无挂，这所谓的下场，也不过就是我一人而已。”

“只怕未必吧。”红眠浅笑：“里面的，那个就不说了，你未婚夫呢？你舍得让他替你承担你的叛逃之罪么？”

“我和他只是相识，尚未成亲。”

“不急，门主已给你们备好了婚礼事宜。”

“什么意思？”

红眠再是一笑，赤红的指甲掩在颈肩，眸子都染却薄红：“你都是要嫁他的人，他居然还是不肯跟你说他的本门。”

语薇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只怔怔的看着红眠，反问：“他不是自幼在重华长大，他和越芙还是青梅竹马。”

“想知道答案，随我去云崖山。”

语薇微有犹豫，毕竟她已决定彻底脱离生死门。红眠见她不跟上，侧头又道：“别以为解了蛊就无事了，我还可以轻而易举给你种上。”

重华门中，越芙还在守丧，而路尘依旧是离开了重华，是宇文重九放他走的。但他这一走，便再也回不去了。

原路尘自爆，他年幼上山时，怀有同语薇一样的目的，同样是唐柔派来的，不过他感恩宇文重九，借着另一个死去的同龄弟子身份，才留在重华多年。

为了避免被唐柔发觉，路尘幼年以宇文重九入室弟子之名，长达数年时间不露面人前，只有越芙那时淘气，偷偷与他见面。

这也是他知道生死门如何为心上人应劫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越芙再没有理由纠缠他了，她的母亲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邪教门徒。

此次送走语薇，柳扶风没有多待，他屡次被拒绝，实不该有多余的期盼。

折回雪谷，破解了入谷的迷阵。这里的主人，似乎不愿有外客来访，才故意设下重重阻碍。

步入深山，依照自己所习所知，找到了那神医所住茅屋。

只是屋内陈设一如，神医却并不在。柳扶风随意取了一块木牌，取出刻意打造的，与语薇那把本是一对的匕首，在那木头上刻着什么字。待刻成，便以轻功将那字挂以屋檐角上。

语薇不知道的，那把匕首的纹路，其实暗中写着柳扶风的生辰，若无柳扶风解释，旁人是看不懂的。是他上重华拜师那年，由父亲所赠。

而这一柄，是他为了防着青儿看出，效仿打造，只是那生辰日期，却换成了与她初逢的那夜。

车轮碾压雪地，簌簌声响，柳扶风回头，不及拜见，便看到这雪谷主人，以及那一头雪狐。

医仙抬头看了看他挂起的木牌，赫然写着“恻隐”二字。

医仙动转车辙，看也不看柳扶风：“我不医治官家。”

医仙绕过柳扶风，进入院子，一如往常的做着自己寻常之事。

柳扶风抬手将自己束发玉冠解下，腰间香囊玉牌取出，依次放在地上，形如散人：“生皆为赤子，何有高下之分。”

柳扶风虽是官场中人，身上除了这两样物事，却再无何物属于官场。

医仙也不说什么，一手转动轮椅，将一筐草药递给他道：“医书药术随便你用，能解我阵，医治眼疾对你来说，应也不难。”

随后又道：“你只管尝试，我保证你从此归去时，至少如来时一般，安然无虞。”

“多谢医仙。”

四十九日后，越芙踏上寻仇之路。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中，语薇，嫁给了路尘。

路尘下山本是要去天山寻找语薇，但中途，却被唐柔截获。

他知道自己迟早都会落入她的手中，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唐柔将他带到云崖，并命红眠在他身上种了蛊。

语薇到云崖时，路尘便是一身郎装红衣，坐在布置好的新房之中，好似在等她来。

见到语薇，路尘没有往日那般高兴，只淡然道：“你不该来。”

语薇走近，蹙眉问他：“你怎么了？”

路尘故意侧过头：“其实我也是生死门的人……”

“这些我都听说了。”语薇将他的脸搬过来，路尘唇色暗红带着墨色，眸子也是这种墨红之色。

语薇再熟悉不过：“他们给你下了蛊？”

语薇立刻就要去找红眠，被他拉住。

“这是我背叛生死门的惩罚。”

语薇回头喊道：“什么生死门，你不属于生死门！路尘，你是重华大师兄！”她有一种路尘如此，皆是因她的愧疚。

路尘抬手，捧了捧她的脸颊：“这是事实。”

语薇依旧甩下了他，去找红眠。但无奈，路尘的傀儡蛊，令他只能待在原地。

看语薇消失门边，他想尝试起身，却只能是摔倒在地上。

不久后，红眠进屋。只是轻轻抬抬手，便唤动他体内蛊物，令他好好站好。

“你同她说了什么。”路尘开口便问。

红眠满是欣赏的看着他：“你是我制蛊以来，最满意的一例，意识尚存，但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你说我若是派你去屠戮那些江湖门派，然后再上重华找你师父，你师父会不会杀了你？”

“放她走。”路尘对她的话不予回应：“我用一个秘密换她离开生死门，并需保证，往后生死门上下无人对她不利。”

“这我可不能答应，那丫头对门主尤为重要，不管你有什么秘密，大概都不会被允准。”

“我是前朝遗孤，重华掌门捡到我的第一日起，就看破了我的身份。你去带话给唐柔，但别忘了我的要求。”

红眠走后许久，至入夜时，语薇才归来。

红烛燃起，颇似有几分洞房花烛之味。

见她低落，路尘想安慰，却冷下言语：“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一定会设法救你。”语薇用尽了办法，红眠只对她说路尘是难得一遇的练蛊容器，不会轻易放过。

几日后，路尘的请求得到了回复，红眠支开语薇，特意跟路尘说了。并略微解了一些他的禁足，说是门主的吩咐。

同时，路尘请红眠额外帮他一个忙。

苍霭云涛，野游不羁。随烟火气后，便是一道道简朴的菜肴。

没吃几口，饭菜中药效发作，语薇昏睡在桌上。路尘将她抱到床上，自己向门外走去。

这入山腹的迷宫，早被红眠用那些赤蛇破解。该走哪处，早已被标记。

山腹内，被囚禁的那人是云崖山人弟子之一青砚。

青砚见他来，眼都不抬。

“看来你的师弟，对你的生死不甚在意。”

“我就不该信你，你愧对重华二字。”

“我早已不是重华弟子，……应该说，我本就不是重华弟子。”

路尘走近他：“既然困住你，不能引他来，那我们只能换个玩法。”

眼中红光一盛，路尘伸手捏住了青砚咽喉：“你死了，看看你师弟会不会让你曝尸荒野。”

掌上用力，青砚已难以开口。此时，身后忽有暗器之声，路尘捏着青砚咽喉，连人一起躲开暗器。

再看来处，暗器出处，竟是语薇。

其实语薇袖箭，是射向青砚的。她知道路尘在执行任务，也知生死门的严苛，她不想让路尘双手染血，所以以后的任务，她都会替他完成。

“你没有……”

“我自幼在毒药中长大，自知菜里有药。”

语薇道：“我不是来阻止你的，往后，你要杀的人，我替你杀，不需要瞒着我。”

说罢，再是一记袖箭，只是这次，路尘却依然将青砚拉开。

“那你也该知道，门中的任务，只能自己完成。”

他才说罢，红眠便拍手而来：“说的好，十几年了，还没忘了门规。”

见到红眠，语薇立刻便拔出匕首：“放了他。”

“你们两个……”

红眠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路尘，对语薇道：“好啊，我今日来便是告诉你，门主有任务给你，你若完成了，他便可以离开生死门。”

“当真？”

“怎么，允你了，你反倒怀疑？那不如我请门主让别人来做。”

“等等。”语薇收起匕首：“我接令。”

红眠将任务信纸递过，眸子里又是一种意味深长：“丫头，这任务执行起来可不怎么容易哦。”说罢浅笑，拍了拍她的肩头，而路尘从始至终，未发一语。

以往接到的任务，多与厮杀有关，这次却只是让她接近一个人，从他那里取得一件东西。

只是她不曾知道，这一去，就彻底断了与生死门之间的联系。

柳扶风是医仙难得一见的奇才，短短一月间，眼疾已有起色。医仙有意将一身医术传授，却守着入山之约，并不干涉柳扶风用药与自诊的自由发挥。

只是在天山外，寻他而来的越芙却对进入雪谷毫无办法。

坚持数日后，折返柳州。去柳州途中，她偶然见到同样是守在天山外，曾要入重华拜师，却未拜入山门的素雪。

越芙正在想如何从素雪这里探得消息时，又遇上了生死门的人。

红眠那红衣着实耀眼，骨相又极尽妩媚，颇是引人注目。但也有消息灵通的，她如今正是江湖颇负邪名的毒后。

那些人，见是她来，哪里还敢多看一眼，那是拔足狂奔。红眠若有意，若无意的看了一眼刚刚躲藏而去的素雪。

经过越芙，却未停留。

红眠联络生死门，所交代的无非两件事，其一，任何人不得与语薇碰头接触。其二，是令人带话给舒狂，说得到确切消息，唐柔被当今皇帝秘密害死了。

一石千层浪，舒狂树旗谋反，名为为母亲报仇。而他这一举，竟引得一类人奔赴，随后招兵买马，两月间，便占据了两座城池。

这一类人中，有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名字：慕容其则。

官家记阅，慕容其则是犯了事的大臣，被满门抄斩，女眷判入贱籍，但也被折磨至死。舒狂反后，慕容其则的部属纷纷现身投靠，并要在天下寻其可能幸存于世的遗女。

唐柔这一手笔，是在报复驿馆之事，她查得到，那是皇帝授意。既然皇帝不念姐弟之情，要下杀手，那也不能怪她，要倾覆他的江山了。

天下生乱，叛军临近柳州，柳扶风也迅速得到了消息。

他并非与世隔绝，当初交代素雪的同时，早已吩咐过护卫柳州家中如有大事，会在雪谷外留下信息。

医仙想留他，但他去意已决。

他特意出谷外最近的村落探听消息，在确定后，回谷向医仙辞行。

然而在阵法外，他看到了他入谷之前卸下的三件俗物，几被清雪掩埋。阵法也被临时改过，柳扶风看得出，医仙不想让他进入。

雪狐在阵法入口，向他咆哮，现出敌意，也是在警示他不得踏入。

柳扶风蹲下身来，拾起那三件事物，便得神医隔空传音吩咐：“我不医治官家子弟，你的眼疾是你自己治好的，不要说是我医治。”

“是……”

“你天赋极高，但毕竟终无大成。往后医治救疾，不要说师承于我，受我指点。”

“是……”

“离谷后……不必再来。”

“医仙……”

对于神医，柳扶风有种难以名状的亲近之感，性情相似，彼此了解。前两个，柳扶风应下了，但这最后一个竟是如此决绝。

柳扶风戴好发冠，他知道劝不住医仙，就像医仙也劝不住他一样。虽无师名，但有实恩，拜别医仙，行的是师礼。

近日，柳州一分队，偶遇舒狂军，小起冲突，未曾深交。

当时，说好只还一个月的“债”，但约期却因各种原因一直在延长。

“舒狂！”远远在帐外，就听到柳叶进屋的声音。

柳叶刚进屋内，就看到舒狂从帐内出来，从衣着看，似乎刚刚披上，未能穿戴整齐。

“今天最后一天了，这玩意，你可以给我解了吧！”

柳叶一扶袖腕，从腕间赫然有一条相似于路尘手腕那般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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