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醒与故人

深夜，浓稠的黑暗似潮水般将我紧紧包裹，冷汗浸湿的后背黏着冰凉的床单，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床头那座电子钟散发着幽蓝冷光，数字 “2:40” 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窗外，夜风呼啸而过，裹挟着树叶沙沙作响，宛如一首低吟的夜曲；

远处车辆偶尔驶过，低沉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愈发衬出此刻的静谧。

我缓缓坐起身，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试图驱散脑海中那团浓重的迷雾。

方才那个古怪的梦境，如同幽灵般萦绕不去。这么多年，我做过甜蜜的美梦，经历过惊悚的噩梦，甚至遭遇过光怪陆离、荒诞不经的梦境，可 12 个黑袍人单膝跪地、高呼效忠的场景，却生平第一次闯入我的梦乡。

他们脸上的青铜面具刻着扭曲繁复的纹路，散发着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幽深的地底传来，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而那被黑暗吞噬的 “主人” 面容，更是给这场梦境添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辗转反侧间，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已到凌晨 3 点半。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毫无破晓的迹象，可我却再也没了困意。

我轻手轻脚地换上运动服，推开家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瞬间亮起，惨白的灯光将我的影子拉得修长，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下楼时，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细微的 “吱呀” 声，像是在低声诉说着这座老房子的悠悠往事。

街道被浓重的夜色笼罩，仿佛披上了一层厚重的黑色披风。

昏黄的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晕，徒劳地想要穿透黑暗，却只能在地面上晕染出一片模糊的边界。

我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跑了起来，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清脆而孤寂。

五公里的路程跑完，汗水早已湿透衣衫，胸腔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灼痛难耐。

按照婶婶传授的呼吸吐纳之法，我盘腿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闭眼凝神，凉风拂过皮肤，带着露水的潮湿与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一刻钟后，我站起身，开始练习长虹拳法。我的动作与婶婶行云流水、虎虎生风的招式截然不同，更像是在跳一支缓慢而笨拙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与青涩稚嫩。

婶婶曾说，武术的精髓在于意境，恰似一幅水墨画，留白之处往往蕴含着最动人的韵味。

于是，我刻意放慢速度，试图在一招一式间捕捉那玄妙的感觉，可脑海中却始终一片空白，如同平静无波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一套拳法打完，东方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晨光温柔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夜的寒意，带来丝丝暖意。

收势时，我深吸一口气，竟感觉有一股暖流顺着经脉缓缓游走，浑身说不出的畅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唤醒，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回到家中，厨房飘来阵阵诱人的粥香，混合着煎蛋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屋子。叔叔戴着老花镜，正专注地翻阅报纸，报纸翻动的沙沙声与油锅的滋滋声交织在一起，奏出一曲温馨的晨曲；

婶婶系着碎花围裙，在灶台前忙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庞，却遮不住她眼中的温柔与慈爱。

“早啊老叔！”

我打了声招呼，伸手去拿餐桌上的包子，包子还冒着腾腾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麦香。

叔叔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笑意：“稀奇啊，你竟然一大早就出门锻炼去了，让我猜猜，该不会跑到某个同学家去睡回笼觉了吧？哈哈！”

我白了他一眼，咬了口包子，嘟囔道：“老叔，你这是有多不信任我啊？”

婶婶端着粥从厨房出来，嗔怪道：“老公，你真是的，怎么能这么说小轩呢？小轩，感觉怎么样？”

“还是婶婶明事理！”

我朝叔叔扮了个鬼脸，“不过婶婶，按照你教的方法打完拳，我感觉好像悟到了什么，可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就像手里攥着一把沙子，看似握住了，实则从指缝间溜走了。”

婶婶温柔地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满慈爱：“这很正常，习武就像烧水，得慢慢来，急不得。对了，我和你叔叔商量好了，暑假上午去健身房锻炼，下午去拳馆学基础拳法。”

我惊得张大嘴巴，刚咬了一口的包子 “啪嗒” 一声掉在盘子里：“不会吧！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我还打算暑假好好放松一下呢。”

婶婶叹了口气，伸手替我擦去嘴角的碎屑，语重心长地说：“小轩，笨鸟先飞啊。你这个年纪才开始习武，基础比别人差，只能靠勤能补拙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多吃点苦，以后才能少吃亏。”

看着她眼中的关切与期待，我心里一暖，无奈地举起双手投降：“好吧好吧，我去还不行嘛！谁让我有这么一对为我操碎了心的叔叔婶婶呢。”

正说着，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我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阴森的冷笑：“我要报仇，以后你们小心点儿！” 寒意瞬间顺着脊椎爬上后脑勺，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握着听筒的手不住颤抖，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您哪位？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我们家一向与人为善，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哈哈哈，铭轩，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胆小啊！” 熟悉的声音让我一愣，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你谁啊？”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连你震哥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对面传来张狂的笑声，带着几分不羁与熟悉。

“张震？！”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那个总是把我护在身后的少年，那个打架不要命的混世魔王，此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却依旧保留着当年的豪情。

当初为了被小混混欺负的我，提刀捅死了其中一个，小混混们虽然被吓跑了，但是张震却也因此摊上事了，为了不连累家里人，于是他决定连夜跑路，在当时通讯不发达的时候，我们俩也渐渐地失去了联络。

“算你小子还有良心！”

张震笑着说，“我回来一个多月了，在外地遇到贵人，帮我摆平了以前的事。听说你放假了，10 点半，馨馨咖啡，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我急匆匆跑回卧室换衣服。

门口传来叔叔婶婶的催促声：“小轩，该去健身房了！”

“你们先去吧！张震回来了，约我见面！” 我边系鞋带边喊道，心中既有与老友重逢的喜悦，又隐隐有些不安。

叔叔婶婶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关上门的瞬间，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暖融融的。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车水马龙的喧嚣声传入耳中。

我迎着阳光，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

多年未见的老友，那个承载着我童年回忆的人，即将重逢。

可不知为何，心底却泛起一丝不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隐隐感到一丝莫名的紧张。

或许是太久未见，或许是岁月的变迁，又或许是即将面对未知的重逢，让我心中充满了忐忑。

但无论如何，那份对老友的期待，还是驱使着我加快了脚步，朝着未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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