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性命不保

冰冷的命令如同铁幕落下。主控室内，连接周晓渔的线缆被粗暴拔除，强大的精神屏蔽力场瞬间笼罩她的病床，将她与陆屿的意识世界彻底隔绝。

军医们扑上去，肾上腺素推注，电击除颤，与死神展开惨烈拉锯。

监护仪上，那条象征生命的心电直线，在电击的刺激下，微弱而艰难地……重新跳动起来！虽然紊乱脆弱，但心脏搏动，回来了！脑电波却依旧一片死寂的平坦，意识，沉沦在更深的黑暗中。

陆振华看着如同女儿般的周晓渔捡回半条命，却可能永远沉睡，心如刀绞。

他猛地转向陆屿的医疗舱。倒计时依旧暂停在 34:18:19，但那团代表陆屿意识的绿色光球，在失去周晓渔的“灯塔”指引后，光芒明显黯淡，吸收风暴能量的速度骤减，重新被周围翻涌的猩红与混乱包围。

那条被暂停束缚的猩红毒蛇（湮灭程序），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绿色光球，贪婪而焦躁地等待着暂停结束的瞬间。

城西，废弃的“星海”天文台地下深处。王振国藏身的秘密据点，此刻正承受着“雷霆”特战队的致命打击。

“轰！轰！轰！”

定向破门弹接连炸开厚重的合金闸门！催泪瓦斯和震撼弹如同死亡风暴灌入通道！枪声瞬间爆响！密集如雨！

“A组压制左翼火力点！”

“B组清除通道障碍！快！”

“狙击手！二楼控制室窗口！目标出现！”

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在夜视仪幽绿视野中快速突进，交替掩护。王振国的清除派死士依托复杂地形和预先设置的自动武器点负隅顽抗，火力凶猛，悍不畏死。狭窄的空间内，子弹横飞，爆炸的火光不断闪现，惨叫声和怒吼声混杂。

“报告鹰巢！遭遇顽强抵抗！对方装备精良，有重型火力点！请求‘蜂群’支援！” 带队队长在激烈的交火中嘶吼。

“蜂群已释放！注意规避！” 指挥部回应。

几架微型自杀式无人机如同致命的黄蜂，从特战队员身后通道高速飞出，精准地扑向死士藏身的掩体和火力点！

“轰！轰隆！”

剧烈的爆炸瞬间清除了几个关键的火力点！通道为之一空！

“冲！” 队长抓住机会，带队猛冲！

目标：主控制室！必须在倒计时结束前，拿下王振国，摧毁他的控制终端！

陆振华这边，陆屿的意识空间，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在无声地加速流逝。

失去了周晓渔的引导，陆屿那团绿色的意识核心如同迷失在狂暴海洋中的孤舟。它依旧在本能地抵抗着周围混乱风暴的撕扯，吸收着能量，但效率低下，且充满了盲目性。它开始无差别地吸收那些带有强烈负面情绪和毁灭倾向的碎片，自身的光芒中，渐渐掺杂了一丝不祥的暗红。

那条被暂停的猩红毒蛇（湮灭程序），虽然无法主动注入毁灭指令，但它狡猾地蠕动着身体，将自己携带的、最污秽、最具毁灭性的“毒液”——那些关于清除计划的冰冷指令、王振国的疯狂低语、被试验的痛苦记忆——如同诱饵般，主动“释放”到周围的混乱风暴中。

它知道，迷失的陆屿核心，在贪婪吸收能量壮大自身时，很可能将这些致命的“毒饵”一并吞噬！一旦暂停结束，这些提前埋入的“毒素”将瞬间引爆，加速核心的崩溃！

绿色的光球果然上当了！它在壮大自身的渴望驱动下，开始吸收那些散发着暗红光芒的“毒饵”！每吸收一点，它的光芒就混杂一丝暗色，稳定性就下降一分！毒蛇无声地嘶鸣着，充满了恶毒的期待。

地下基地主控室。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张医生和技术员徒劳地尝试恢复部分被毁的监控功能，但核心数据丢失，只能看到陆屿混乱脑波的总强度和那刺眼停滞的倒计时。周晓渔的生命体征在强力抢救下勉强维持，但脑电图依旧平坦，如同脑死亡。

陆振华死死盯着通讯屏幕，上面显示着“雷霆”突击队的实时作战画面（部分）和倒计时时钟（30:05:47）。画面中，激烈的交火仍在继续，特战队被阻隔在主控室外最后一道合金大门前，死士的抵抗异常顽强，爆破进展缓慢。

“将军！请求授权使用高能激光切割！常规爆破无法快速破开最后一道门！” 突击队长的声音带着焦灼。

“授权！立刻执行！不计代价！” 赵铁柱的声音斩钉截铁。

屏幕切换，刺眼的激光束开始灼烧厚重的合金门，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但速度……依旧不够快！

陆振华的心沉到了谷底。时间……来不及了！一旦暂停结束，王振国启动十倍速湮灭，陆屿瞬间死亡！而“最终净化”预案……他不敢去想那个画面！

他看向医疗舱中那团正在“吸毒”的绿色光球，又看向旁边毫无生气的周晓渔。一个疯狂的念头再次涌上心头——强行唤醒周晓渔！让她再次连接！这是唯一可能干扰湮灭程序、为陆屿争取最后一线生机的方法！但……这等于亲手将她再次推入地狱！她可能直接脑死亡！

“不……不行……”陆振华痛苦地抱住头，内心天人交战，几乎崩溃。

“滋——轰！”

高能激光终于熔穿了最后一道合金门的核心锁具！特战队员用爆破索强行炸开缺口！

“突入！”

烟雾弥漫中，特战队员如同猎豹般冲入主控制室！

迎接他们的是更猛烈的交叉火力！王振国显然将这里打造成了最后的堡垒！数名精锐死士依托控制台和仪器作为掩体，疯狂扫射！子弹打在金属设备上，火花四溅！

“压制！”

“狙击手！11点方向！目标王振国！”

队长怒吼着，同时看到一个穿着灰色研究服、头发花白、眼神疯狂而冷静的身影（王振国），正躲在一个厚重的控制台后面，手指在面前一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便携式终端上飞快操作！

“他在准备启动湮灭加速！阻止他！”队长咬牙切齿！

“砰！” ***响！子弹打在王振国身前的控制台上，溅起一片火花！王振国惊险地缩头，终端却毫发无损！他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手指更快了！

“掩护我！” 一名突击队员怒吼着，顶着弹雨，将一枚震撼弹扔向王振国藏身的区域！

“轰！” 震撼弹爆开！强光和巨响让控制室内的人瞬间失聪失明！

混乱中，王振国也被波及，动作一滞！那名突击队员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如同离弦之箭扑了上去！目标：抢夺那个致命的终端！

“找死！”王振国身边的贴身护卫反应极快，猛地拔刀横斩！刀光如匹练！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突击队员的冲锋被硬生生阻断！刀锋深深嵌入了他的肩胛！但他也成功扑倒了王振国，两人滚作一团！终端脱手飞出！

“抢终端！”队长和其他队员怒吼着，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控制室内瞬间爆发惨烈的近身肉搏！拳脚、匕首、枪托……鲜血飞溅！每个人都在为那决定生死的终端拼命！

倒计时归零！

地下基地主控室。巨大的倒计时时钟数字，在无数双绝望眼睛的注视下，跳到了最后三秒：

00:00:03

00:00:02

00:00:01

00:00:00

刺耳的蜂鸣警报拉响！屏幕上那停滞的倒计时数字，瞬间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并开始以令人心悸的速度疯狂倒计时！10倍速湮灭启动！

33:59:59 (显示剩余时间，但流速是之前的十倍！实际仅剩约3.4分钟！)

“不——！”陆振华发出绝望的嘶吼！

张医生和军医们脸色惨白！

赵铁柱将军在指挥部一拳砸碎了桌子！

几乎在倒计时归零、十倍速启动的同一刹那！

医疗舱内，陆屿那团吸收了无数“毒饵”、光芒混杂暗红的意识核心，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乱而狂暴的能量！猩红的湮灭毒蛇发出无声的尖啸，裹挟着十倍速的毁灭指令，狠狠噬向那已经不再“纯净”的核心！

然而！

就在这毁灭降临的瞬间！

旁边病床上，深度昏迷、脑电图一片平坦的周晓渔，身体突然剧烈地、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她那沉寂的意识深处，一点微弱到极致、却凝聚了她所有执念和不甘的意念碎片，如同黑暗宇宙中最后熄灭的星辰余烬，被陆屿核心那毁灭性的爆发所吸引，跨越了物理和精神屏蔽的阻隔，循着那曾经无比牢固的本能连接通道，微弱地、却又无比精准地……传递了过去！

那意念碎片只有两个字，却凝聚了血与泪的契约：

「记住！」

这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意念碎片，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一滴水，在陆屿那即将被彻底吞噬和格式化的意识核心深处，在湮灭程序十倍速冲刷的间隙，骤然引爆！

“轰——！！！”

不是物理的爆炸，而是意识层面的核爆！

陆屿那混杂暗红、即将崩溃的绿色光球，在接收到这来自灵魂烙印的、最后的“记住”指令时，如同被注入了逆转时空的原初动力，猛地向内坍缩！所有吸收的混乱能量、那些致命的“毒饵”、甚至包括部分缠绕其上的湮灭程序代码……都被这坍缩的核心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吞噬、压缩、融合！

一个微小到极致、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纯粹而古老气息的奇异光点，在那毁灭风暴的中心，骤然亮起！它像一颗新生的微型黑洞，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湮灭毒蛇的十倍速指令流撞上它，竟如同泥牛入海，被瞬间吞噬、同化！

医疗舱的监控屏幕上，那代表着精神风暴总强度的混乱曲线，数值在十倍速湮灭启动后本应瞬间爆表，此刻却诡异地……断崖式下跌！而那代表着湮灭侵蚀进度的、疯狂跳动的红色倒计时数字，在跳到 33:59:30 时，猛地……停滞了！不，不是停滞，是……消失了！

屏幕上只剩下混乱但强度急剧下降的脑波图谱，以及……一个代表着生命体征的、微弱却异常稳定的绿色光点！

整个主控室，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完全超出理解范畴的逆转！

陆振华第一个反应过来，扑到屏幕前，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而扭曲：“核心……核心稳定了？！湮灭……湮灭程序……被……被吞噬了？！”

星海天文台地下，控制室的肉搏接近尾声。特战队付出了惨重代价，终于肃清了最后的死士。王振国的贴身护卫被击毙。那名肩胛中刀的突击队员，死死压着王振国，从他身下抢到了那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便携终端！

“终端……到手！”突击队员咳着血，艰难地举起终端。

然而，当队长冲过来接过终端查看时，脸色却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屏幕一片漆黑！内部芯片……被王振国在最后关头，用藏在指间的微型激光器……烧毁了！

“老东西！你！”队长愤怒地揪起满脸是血、却露出诡异笑容的王振国。

“咳咳……晚了……一切都晚了……”王振国咳着血，眼神疯狂而得意，“湮灭……已经启动……十倍速……陆屿……完了……我的研究……数据……都在……都在……”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神开始涣散，显然在搏斗中也受了致命伤。

“说！数据在哪？！”队长怒吼。

王振国涣散的目光扫过控制室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连接着巨大服务器的机柜，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头一歪，彻底断气。

队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机柜，心中一沉。那里……很可能就是存储核心数据的地方！但王振国临死前的眼神……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通讯器响起赵铁柱将军难以置信的声音：“雷霆！报告情况！陆屿……陆屿这边的湮灭程序……好像……被中断了？！”

队长看着手中烧毁的终端，又看看王振国诡异的尸体，再看看角落那个巨大的服务器机柜……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王振国的目的……真的仅仅是毁灭陆屿吗？他临死前烧毁终端，却暗示了服务器……这像是一个……陷阱？或者说……一个转移？

倒计时的危机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暂时解除，但风暴之眼并未平静。

陆屿意识核心的诡异坍缩与新生，周晓渔传递意念后的彻底沉寂（脑电图依旧平坦），王振国临死留下的谜团，以及那台可能隐藏着更大秘密或危险的服务器……新的风暴，正在更深的黑暗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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