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昆仑秘辛

转年开春，雪停了，昆仑山的春意总比别处来得迟些。山顶冰湖的冰层还未完全褪尽，像块被顽童敲碎的巨大青玉，边缘处裂开蛛网般的细缝，融水顺着裂缝往下淌，在崖壁上织成半透明的水帘，风一吹便散作碎珠，落在钓鱼台的青石板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湿痕。

钓鱼台是块天然形成的黑石，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台面上还留着几处深浅不一的凹痕，据说那是当年慕容雪在此垂钓时，鱼竿反复磕碰留下的印记。此时台边的冰层正在悄然融化，冰水漫过石面，映出头顶的流云，云影在水中缓缓游移，竟像极了尾巨大的银色游鱼。

懂衡下山采购回山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他的轻功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巨大的进步。劉李常环看着他挺拔的身姿，想起一年前那个连斧头都握不稳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

奇节礼坐在冰湖前钓鱼台的暖阳里，指尖捻着半枚龟甲，那是斩天飞剑初代传人的遗物。劉李常环正擦拭着「无回」剑，此剑刃半透明如冰晶，剑柄缠赤绳，剑出无回，中者经脉皆冻，剑身在光线下映出他专注的侧脸。

不一会懂衡就将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这些年，懂衡除了照顾劉李常环，也会附带照顾奇节礼的生活，最主要的就是烧火做饭。

懂衡每次在藏宝阁取钱财的时候，都会偷瞄了房间里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劉李常环却注意到除了财宝之外还有数量众多的古籍字画和各门派的武功秘籍。

“你们可知昆仑山的财宝真正由来？”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奇节礼开始解释：“我们这个门派每代都只收一个亲传弟子，所以我们每代传人都会在年过半百的时候出山收徒。百年前师祖下山收徒，见豪强盘剥百姓，便以飞天剑诀取不义之财。”奇节礼剑指轻划，水滴在空中凝成一个个小人，演示着当年劫富济贫的场景。

“我以前从未听过有飞天剑诀，也没听过百年前的事”

奇节礼的声音沉了沉，“百年前师祖下山时，正值乱世，当时朝廷羸弱，藩镇割据，又逢魔人教大举入侵中原武林，使得百姓流离。他看不惯官吏盘剥，和魔人肆虐，便专劫那些囤积居奇的富商劣绅和魔人教，将钱财分给灾民。数年间，他踏遍天下四境，从盐商的银库搬过百万两白银，从节度使的私窖取过无数珍宝，还从魔人教手中夺得了大量的不义之财。后来，财富太多，他便将这些财富运回昆仑，说‘天下财富本就该养天下人，留待他日有大贤能者，用之于民’。到我这辈，这些财富依然不可计数！”

懂衡咋舌：“那岂不是比国库还富？”

“也许吧！”奇节礼淡淡的说：“除了财富之外，师祖还收集了大量的武功秘籍。我的师傅也喜欢收集各门派的武功秘籍，然后慢慢研究。”

劉李常环惊讶不已：“原来如此，我是说为什么会有那麽多的书。”

“这些财宝和书籍，你就随需随取吧”

劉李常环感激的点了点头。

饭后，懂衡又开始练习‘江雪四绝’， 劉李常环则陪着奇节礼，“常环，我看你虽然很爱研究武学理论，但是你好像对武学本身并没有什么兴趣。”

“请师尊见谅！弟子在这个世间的牵挂并不多，也没有什么确切的目标，只是如浮萍般随波逐流而已。”

奇节礼十分诧异，看着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和无法排解的忧愁：“人生本就是一个过程，不用太纠结结果。”

劉李常环似乎有很多的疑问：“师傅！您说人的一生如何过才有意义？”

奇节礼看了看劉李常环，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我看你不只是对武学理论感兴趣，而且还很喜欢看兵书之类的。”

劉李常环望着北方：“我的叔父是一位军中校尉，我本来的打算就是去投靠我的叔父的，希望能成为他的助力。”

“你的叔父在北方边境？”

“是的，在五军镇中的朔方军镇。”

奇节礼思索了一番：“北方的虫邪不好对付啊！常环，你要再努力一些才能更强，才能保护你的挚爱亲朋！”

“弟子谨记！”劉李常环说完便去指导懂衡了，并开始让懂衡当自己的陪练。

这日，劉李常环盘坐在钓鱼台，奇节礼在一旁仔细指导，懂衡则是十分的担心：“少爷！您小心点！”

劉李常环开始修炼帝愿本功的第二重，帝愿本功的逻辑很简单，也十分强大，但其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一旦‘内力池’灌满之后，内力便不会再增长，想要打破这个上限，便只有重铸‘内力池’。先散尽自己的所有内力，然后重铸。重铸后的‘内力池’将是前一重的一倍多。在这个过程中，练习者将处于完全无内力的状态，变得十分的虚弱，因而在这个过程中必须要有护卫。

“你现在已经练成第二重帝愿本功了，现在应该可以同时操控二十四柄飞剑了吧。”奇节礼刚说完，便见二十四柄飞剑：

天罡五剑（主杀伐，锋芒毕露）「斩岳」「逐星」「破军」「惊兆」「无回」

地煞五剑（主诡变，阴柔难测）「缠丝」「晦明」「鬼哭」「画影」「藏空」

五行五剑（合天地之气，变化无穷）「离火」「玄水」「青木」「太白」「厚土」

灵韵五剑（通灵近妖，自有性情）「相思」「忘机」「嘲风」「衔烛」「浮生」

绝势四剑（合击之术，天地失色）「地鸣」「人劫」「神陨」「归墟」

冲破天际，自由翱翔在天际，然后二十四柄飞剑如彗星穿云而下，向他们几人飞来，然后悬停在半空中，似乎在静候命令般，只要听到一声令下便会斩天诛魔。

懂衡不经感慨，“我们少爷现在算是当世无敌了吧！”心中对他少爷的敬佩之情更盛了，但是他转念一想不妥，“当然是除前辈之外的！”

奇节礼并不介意这些话，只是淡然的说着：“常环现在的水平大概是一流中等水平吧，离当世无敌还差的远。”

懂衡有些不服，“少爷的飞剑一出，便可以斩尽天下高手。”

“孩子，你现也算一个二流高手了，怎么看待问题还如此浅薄。”奇节礼觉得有些可笑：“常环练的是内家功夫‘帝愿本功’，飞剑只是他通过内功真气超控的，并不是飞天剑诀本身。所以他现在要对比的是和练内家功夫的高手。顶级高手的真气护体是不会被这飞剑伤到的！”

懂衡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劉李常环睁开双眼，懂衡连忙扶起了他，他对奇节礼说：“师傅，我感到我的内力恢复的好快，感觉刚才这一会我的内力差不多全恢复了！”

奇节礼认可的看着他：“常环，是这样的。帝愿本功前四重恢复内力的速度会越来快，但是五重之后就会变得越来越慢了，前人最多就是练到第六重！”

“我要尽快练到第四重！” 劉李常环异常坚定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懂衡肯定的表示：“我现在这就去给少爷做饭去，让少爷吃饱后有力气练功。”说完便跑去厨房了。

“你下次散功的时候将内力传给懂衡吧”奇节礼望着小跑离开的懂衡，“他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你散的功没有任何用处，传给他能帮他功力在短时间内有大的提升。”

此时、冰湖中央仍浮着几块不规则的浮冰，最大的那块上站着只雪雀，正歪着头啄食冰缝里的草籽。忽然一阵暖风掠过，浮冰轻轻晃动，雪雀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冰面，带起一串细碎的冰碴，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远处的雪峰在春日里显得格外温润，峰顶的积雪化作千万道细流，顺着沟壑往下淌，在山脚汇成浅溪，溪水里躺着被冲下来的小石子，圆润得像被谁精心打磨过。这种日子对劉李常环他们来说倒也是清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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