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鸟嘴面具

眼看鸦羽就要身首异处！

千钧一发之际！

斜刺里，一道灰色的人影如鬼魅般掠至！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来人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踢，精准地踹中了半空中面具人的腰肋！

“呃啊？！”面具人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横飞出去，重重摔在丈余开外的瓦砾堆中！

那灰色人影毫不停顿，落地瞬间一把拉起鸦羽的胳膊。

“啊！”鸦羽一声惊呼，身体已不受控制地被对方扛上肩头！灰色人影毫不停留，扛着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浓烟弥漫的区域！

直到被稳稳放下，双脚触地，惊魂未定的她才看清来人的面容——竟是灰影！

“是你？！”鸦羽心中瞬间涌起劫后余生的狂喜。

灰影点点头，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投向烟幕边缘。只见面具人已从瓦砾中站起，冰冷的视线穿透渐渐稀薄的烟雾，与灰影的目光在空中狠狠相撞，空气中仿佛迸溅出无形的火花。

“你是什么人？”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你可知与教会为敌的下场？”

灰影并没有理会，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声音低沉急促：“小翼呢？”

“我让他先撤了！”鸦羽喘着气回答。

“快去找他！”灰影的目光紧锁前方烟幕，“这个人，交给我。”

鸦羽心中一凛，急声道：“你千万小心！他是教会的执法三巨头之一，实力深不可测！记住，打不过就逃！”

灰影微微颔首，鸦羽朝小翼的方向追去，回头又凝重的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鸟嘴面具人冰冷的声音传来：“这女人是我教会的叛徒！手上沾满了我教骨干的鲜血！今日我来，便是清理门户！”他话锋一转，直指灰影，“不管你是什么人，识相的，立刻滚！否则……叫你死无全尸！”

话音未落，鸟嘴人身影猛地向后疾跃！同一刹那，一道刺眼的白光已脱手而出，精准地掷向灰影面门！

“糟！”灰影只觉视野瞬间被强光吞噬，一片白茫！他反应快如闪电，凭着本能向侧方全力扑出！

嗤！

一道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撕裂空气，狠狠劈落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好快！好险！

灰影心跳如鼓，视觉尚未恢复，第二颗***又在他身畔轰然爆开！刺目的白光再次无情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呃！”灰影闷哼一声，强忍眼部剧痛，再次朝斜后方奋力跃开！鸟嘴人的刀光如影随形，再次劈空！

但这一次，灰影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身体撞上了一堵残破的矮墙！碎石飞溅，平衡顿失！

就在他身形趔趄的瞬间，那催命的刀锋已然降临！致命的杀机将他彻底笼罩！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灰影竟猛地闭上了灼痛的双眼！他摒弃了视觉的干扰，将全部心神沉入对杀意、气流和声音的极致感知之中！

鸟嘴人见状，竟发出一声带着赞许的冷哼：“哼！不错！这份感知力……本有资格入我麾下！可惜……”他杀意暴涨，“现在迟了！”

话音未落，鸟嘴人手中的长刀化作一道致命的寒虹，直刺灰影要害！这是必杀的一击！

就在这生死毫厘之间——

灰影紧闭的双目霍然睁开！那瞳孔深处，竟爆射出两道骇人的、如同地狱熔岩般的猩红血光！他没有闪避，反而如同被激怒的凶兽，迎着刀锋与强光，以超越常理的速度，狂暴地直扑鸟嘴人！

“找死！”鸟嘴人心头狂喜，这简直是自投罗网！他手腕一抖，长刀精准无比地贯入了灰影的腹部！

噗！

然而，预想中刀锋入肉的顺畅感并未传来！刀尖仿佛刺中了某种坚硬无比的物体，只没入了寸许便再难深入！

“什么？！”鸟嘴人惊愕万分，心中大骇！

他忽然发现，灰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发生了恐怖的异变！十指指尖已经长出如同淬毒匕首般尖锐的指甲！那指甲上，还诡异地滴落着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

鸟嘴人才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凉！

嗤啦！

一道滚烫的血箭如同喷泉般，猛地从他颈侧喷射而出！

“呃……你……？！”鸟嘴人双目圆睁，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他想要嘶吼，喉咙却只能发出漏气般的咯咯声。全身的力量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他踉跄着，轰然跪倒在地，徒劳地用手捂住喷血的脖子，身体剧烈地抽搐挣扎。

灰影面无表情，一步上前，那只刚刚撕裂他咽喉、滴着血的利爪，此刻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死死捂在了鸟嘴人喷血的创口上！

滋滋……

一阵诡异的轻响伴随着血腥味弥漫开来。那狂喷的鲜血，竟像是被那只手瞬间吸干、凝固！鸟嘴人剧烈的挣扎戛然而止，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般瘫软下来。

他的身体不再出血。

因为，所有能流的血液，都已消失殆尽。

灰影眼中那骇人的猩红光芒已经缓缓褪去，十指上的尖锐长甲也迅速收缩，恢复成普通的手指。他脸上甚至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享受的平静。

“灰影哥哥！！” 就在这时，小翼惊喜交加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他和鸦羽一前一后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鸦羽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灰影身后地上的景象牢牢锁住。她直愣愣地看着灰影，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真的……杀死了他？” 随即，她的视线猛地转向地上那具穿着鸟嘴服饰的尸体，巨大的冲击和狂喜瞬间淹没了她。她甚至激动地用双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声音陡然拔高：“太好了！！他真的死了！！”

她忘形的举动让小翼和灰影都静静地看着她。鸦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姐姐，你没事吧？” 小翼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 鸦羽连忙摆手，但她的目光却立刻被灰影吸引了——他腹部的衣物上，正缓缓洇开一片暗红的血迹。“你受伤了？！” 她急切地一步上前。

灰影只是淡淡摇头：“皮外伤。”

鸦羽不由分说，伸手就撩开了灰影被划破的上衣下摆。一道狰狞的刀伤暴露在空气中，皮肉翻卷，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然而，灰影的神情却异常平静，仿佛那伤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皮外伤。

小翼看着灰影，眼中满是崇拜的星星，声音带着哭腔：“灰影哥哥，你太厉害了！刚才……刚才我真的以为我和姐姐都要……” 话没说完，劫后余生的后怕让他忍不住抽泣起来。

灰影轻轻拍了拍小翼的头，“你姐姐受的伤不轻。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一下。” 他指了指鸦羽同样渗出鲜红血液的腹部。

鸦羽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但精神却异常振奋，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去图书馆！那里还能暂时落脚。就是离这儿有点远。”

“我们可以去找找他们的车。” 灰影提议道。

“车？！” 鸦羽眼睛猛地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灯塔，“太好了！快走！” 她立刻行动起来，但刚迈出一步又停下，“等等！”

她俯下身，强忍着不适，伸手去摘鸟嘴人脸上那冰冷的面具。面具被揭开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露出的那张脸，皮肤呈现出腐肉般的青灰色，布满诡异的皱褶和暗斑，部分地方甚至能看到皮下溃烂的痕迹，狰狞可怖，令人作呕。

“呕……” 鸦羽一阵干呕，强压住翻腾的胃液。她迅速解下尸体上那件材质特殊的厚重斗篷，又在其身上仔细摸索，最终从内袋里搜出一张质地坚韧、颜色深褐的地图——看起来像是用某种不知名生物的皮鞣制而成。最后，她拾起了鸟嘴人那把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长刀。

“这都是好东西，” 鸦羽掂量着手中的战利品，眼神锐利，“这家伙拥有超常的力量，说不定就跟这些玩意儿有关。”

这时小翼已经把鸦羽的AK步枪捡了回来。三人不再耽搁，带上战利品，立刻起身。

烟尘在死寂的道路上翻滚升腾，一辆外形狰狞、覆盖着锈迹和加固钢板的改装车，如同咆哮的钢铁巨兽，正以惊人的速度冲入掩月市残破的入口。

车窗外，是触目惊心的景象：废弃的高楼如同巨人的骸骨般林立，轮廓在稀薄的烟尘中若隐若现。成群的漆黑乌鸦，如同不祥的乌云，在高耸的楼宇残骸上空盘旋、聒噪。偌大的城市，死气沉沉，空无一人，只有风穿过空洞的窗框发出呜咽般的悲鸣。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覆盖一切的绿色——茂盛得近乎疯狂的变异植物，如同拥有生命的绿色巨蟒，缠绕、攀附、吞噬着每一栋建筑。粗壮的藤蔓勒紧了混凝土的筋骨，浓密的苔藓和蕨类植物覆盖了玻璃幕墙的残骸，整座城市仿佛被强行拖拽回了远古时代，钢筋水泥的丛林与原始蛮荒的植物已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这片诡异的宁静。改装车停在了掩月市国家图书馆斑驳的正门前。

车门打开，三个人影依次下车。

率先踏足这片荒芜之地的是一个女人。高挑的身形，黑色长发在寂寥的微风中拂动。细长的眼眸蕴着锐利，却也难掩深藏的疲惫。苍白的脸色与紧蹙的眉心，无声诉说着她的不堪重负。

紧随其后的男人身材修长，穿一件破旧的灰黑色风衣，灰白而蓬乱的卷发下，是一双闪烁着暗金色光芒的瞳孔，如同熔融的金属，在昏暗中灼灼生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最后一个跳下车的是个男孩，身上套着一件宽大不合体的衣服，衬得他身形更显单薄。圆圆的脸蛋上沾着尘土，但那异常瓷白细腻的肤色，却与周遭破败、污浊的世界格格不入，透着一股脆弱的纯净。这男孩正是小翼。此刻，他仰头望着眼前被植物半掩的巨大建筑，脸上竟绽开了一个由衷的笑容，带着几分怀念：“姐姐！是图书馆！我…我有点想这里了！”

图书馆宏伟的轮廓依稀可辨，足有四五层楼高，在当初想必相当壮阔气派。但如今，它的大部分门面已被层层叠叠、生机勃勃的变异藤蔓和茂盛的蕨类植物所覆盖，只留下些许斑驳的墙体诉说着昔日的荣光。

灰影沉默地站在车旁，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仔细地地打量着这座被绿色巨口吞噬的庞然大物。

“这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鸦羽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她环顾着被植物重重包裹的入口。

小翼紧紧挨着她，小声附和：“姐姐，这些藤蔓比以前多得吓人了……以前门口光秃秃的，现在看着好……好渗人啊。” 他不安地缩了缩脖子。

“先进去吧。” 鸦羽当机立断，率先踏上了图书馆门前那几级布满苔藓和裂缝的石阶。她伸手去推那扇半掩的、被藤蔓缠绕的厚重木门。

吱呀——嘭！

腐朽的门轴发出刺耳的**，那半扇门竟在她一推之下，带着一阵簌簌掉落的灰尘和碎木屑，轰然向内倒塌下去！

鸦羽眉头拧得更紧，看着地上扬起的尘埃和彻底洞开的入口，低声道：“小心脚下。”

身后，灰影将车上的包裹都拿下来。三人依次跨过倒塌的门板，步入了图书馆昏暗的大厅。

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植物特有的土腥气，立刻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光线极其微弱，高高的窗户几乎全被外面肆意生长的藤蔓和阔叶植物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只从叶片的缝隙间透进几缕昏黄的光束，勉强照亮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巨大的、如同沉默巨人般的书架成排矗立，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上面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发黑卷曲的陈旧书籍。许多书架显然早已不堪岁月的重负和湿气的侵蚀，有的倾斜扭曲，有的则彻底垮塌，将无数本霉烂、散页的书籍如同垃圾般抛洒在地上，铺满了斑驳的地砖。

“这里……没法待。”鸦羽看着脚下湿滑的霉斑和散落的书堆，声音有些发紧，“还是去顶层吧，那里视野好，应该也干燥些。”

顶层的空气果然清新了不少，那股浓重的霉味也淡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光线——顶层的窗户位置较高，大部分幸运地未被外面疯狂的藤蔓完全覆盖，虽然玻璃依旧肮脏模糊，但充足得多的自然光得以透入，将这一层从下方深沉的昏暗中勉强剥离出来，虽然陈旧破败，却总算有了几分可供人喘息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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