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暗香初立

苏璃蹲在西厢院的石榴树下，看着瓦罐里咕嘟冒泡的灵泉水，突然往里面丢了块黑漆漆的东西。那玩意儿一遇水就“滋啦”冒白烟，吓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了半院子。

“祖宗，您这又煮的什么？”君墨寒的贴身侍卫秦风扒着月亮门探头，鼻尖刚嗅到点酸臭味就猛地后退三步，“上次您煮的‘百虫汤’，隔壁老王家的狗闻了都吐了三天！”

“懂什么。”苏璃用长勺搅了搅瓦罐，里面的泉水正从清澈变得泛着淡淡金光，“这是用毒经里的法子重炼灵泉，加了点‘醒神草’的根须，能让泉水的药效翻三倍。以后治你家王爷的寒毒，就靠它了。”

正说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屋檐上。君墨寒踩着瓦片走下来，玄色衣袍扫过石榴花枝，惊落几片花瓣，正好掉在苏璃的瓦罐里。

“王爷深夜造访，是来给我的灵泉加料的？”苏璃用勺把花瓣捞出来，顺手丢给蹲在墙头上的乌鸦，“赏你的，黑煤球。”

那乌鸦“嘎嘎”叫了两声，精准地接住花瓣吞下去，翅膀一振，竟从腋下露出个指甲盖大的小皮袋。君墨寒的视线顿了顿：“你用乌鸦送信？”

“俗了吧。”苏璃打了个响指，墙头的乌鸦扑棱棱飞到她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她捏着小皮袋晃了晃，里面传出细碎的纸响，“这是我的‘鸦语者’，专门帮我收集情报。看见没？这皮袋里装的是城东张记布庄的账本，老板昨天偷偷给三皇子送了二十匹玄铁网，你说他想干嘛？”

君墨寒挑眉：“你连布庄的账都要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苏璃把皮袋里的纸条倒出来，上面用极小的字记着交易明细，“再说了，这些乌鸦可比你那暗卫好用多了，不用发俸禄，给点碎肉就能干活，性价比超高。”

秦风在旁边听得嘴角抽搐：自家王爷精心培养的暗卫，居然被比作给点碎肉就干活的乌鸦？

三日后，京城最大的青楼“醉仙居”突然换了主人。

原本的老鸨哭着被抬走时，还在嚷嚷“哪位神仙要断我活路”，结果第二天就听说她中了邪，见人就喊“我是猪”，被家人锁进了柴房。

此刻的醉仙居内，苏璃正坐在顶楼雅间里，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盏。盏中盛着淡粉色的酒液，轻轻一晃就散发出甜腻的香气，正是她新研制的“浮生醉”。

“小姐，这是今日的密报。”头牌柳如烟端着托盘走进来，将一卷细绢放在桌上。她原本是醉仙居的顶梁柱，三天前被苏璃用一剂“换颜膏”去掉了脸上的胎记，从此死心塌地跟着这位神秘的新主子。

苏璃展开细绢，上面用胭脂写着几行字：三皇子昨夜在城西别院宴请宾客，其中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手指上有幽冥花刺青。

“青铜面具？”苏璃指尖敲了敲桌面，“有意思，看来三皇子和幽冥殿的关系，比我们想的还近。”

她把琉璃盏推给柳如烟：“这‘浮生醉’你拿去分发给姐妹们。无色无味，喝了的人会把心里藏的龌龊事全说出来，还以为自己在说胡话。记住，只给那些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客人用。”

柳如烟眼睛一亮：“小姐是想把醉仙居变成情报网？”

“不然呢？”苏璃笑盈盈地靠在软榻上，“这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以后啊，咱们醉仙居不仅要卖酒卖笑，还要卖消息——当然，是只卖给我们自己的消息。”

正说着，雅间的门被推开。君墨寒站在门口，看着满桌的胭脂水粉和酒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把青楼当成你的据点了？”

“不然呢？”苏璃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另一盏酒，“王爷要不要尝尝我的‘浮生醉’？保证让你说出藏在心里最深的秘密，比如……你是不是偷偷藏了私房钱？”

君墨寒没理她的调侃，视线落在她手边的一个小玉瓶上：“那是什么？”

“给你的。”苏璃把玉瓶抛过去，“缓解寒毒的药，每天一粒，能让你月圆之夜好过点。”

君墨寒接住玉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心里莫名一动。他知道自己的寒毒有多顽固，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她居然真的配出了缓解的药？

“代价呢？”他挑眉，这只小狐狸从不做亏本买卖。

“聪明。”苏璃打了个响指，“帮我查清楚三皇子和那个戴青铜面具的人的关系，还有，幽冥殿在京城的落脚点。查到了，我就给你配根治的药。”

君墨寒看着她狡黠的笑脸，突然觉得这交易很划算。他拧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苦药香，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像是加了蜂蜜。

他刚要把药丸放进嘴里，窗外突然传来“咻咻”的破空声！

“小心！”苏璃反应极快，一把将他扑倒在软榻上。几乎是同时，数十支箭矢穿透窗纸，“钉”在对面的桌面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两人趴在软榻上，鼻尖对着鼻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苏璃闻到君墨寒身上的龙涎香混着药香，君墨寒则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灵泉水甜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空气瞬间凝固。柳如烟吓得脸色发白，刚要喊人，却被苏璃用眼神制止了。

“看桌面。”苏璃低声说，声音有点闷，因为她的脸正埋在君墨寒的胸口。

君墨寒抬头望去——只见那些箭矢密密麻麻地钉在桌面上，竟拼凑出两个字：止步。

字迹凌厉，透着浓浓的威胁。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君墨寒的声音冷了下来，扶着苏璃的腰让她坐起来。

苏璃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看着那两个字，突然笑了：“越不让查，我偏要查。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人家这么费心费力送的‘礼物’？”

她转头看向君墨寒，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发现了新游戏的孩子：“喂，大冰块，看来咱们的游戏要升级了。你怕不怕？”

君墨寒捏紧了手里的玉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这点威胁根本不算什么。他甚至有点期待，接下来这只小狐狸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怕？”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本王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字。”

苏璃笑得更欢了，从袖袋里摸出个小鞭炮似的东西：“那正好，我刚做了点‘烟花’，改天去拜访一下幽冥殿，给他们放放热闹热闹？”

君墨寒看着她手里那冒着火星的玩意儿，突然觉得，这京城的日子，恐怕要比他想象的热闹得多了。

而他，似乎并不讨厌这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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