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战前部署

“传令兵！”王如松的吼声撞在墙壁上，震得烛火又是一阵乱颤。

帐外立刻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披甲胄的传令兵推门而入，单膝跪地时甲片碰撞得脆响：“末将在！”

王如松俯身从地图上扯下一支朱笔，在“柳河渡口”与“青石隘口”处重重圈了两个红圈，笔尖戳得地图发颤：“骑最快的马，去给柳河营主将崔简、青石营秦烈——今夜起加派三倍岗哨，箭矢上弦，刀枪不离手，但凡北隼有半点异动，不必请示，先杀出去再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沉沉夜色，声音又冷硬三分：“告诉他们，这不是警戒，是拼命——身后就是杀虎口的百姓，退一步，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传令兵双手接过朱批的字条，起身时甲胄带起的风掀动了地图一角，王如松眼疾手快按住，盯着那被红圈标出的要道，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像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传令兵刚要转身，被他一声喝住，脚步顿在原地。

“等等，”他眉头微蹙，指尖在案几上叩了两下，“奏报里务必说清三点：其一，北境蛮族异动已非一日，昨夜斥候回报，其主力正往黑风口集结，似有破关之意；其二，我部守军不足一万五万，粮草尚可支撑月余，但箭矢已缺三成；其三，恳请朝廷速火速支援”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向帐外，朔风卷着沙尘拍打着帐帘，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张骁自从离开王韦的大帐后，便去了医疗室治疗身上的伤，张骁刚在长椅上坐稳，布帘又被人掀开，冷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白泽和林风一前一后闯了进来。

“骁子！你怎么样？”白泽嗓门大，一进来就冲到老军医身后，看见张骁手臂上缠着的厚厚绷带，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又是哪路不长眼的敢伤你？等老子回头带人宰了他！”

林风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张骁另一边，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过去：“刚从伙房顺的，还热乎。”打开一看，是两个黄澄澄的窝头，混着点麦香。

张骁接过窝头，指尖触到那点温度，心里暖了暖，却只扯了扯嘴角：“死不了，小伤。”

“小伤？”白泽蹲下身，盯着他渗出血的后背绷带，声音降了些，并讲述了之前回来求援的事，原来回到平塞营后，他们二人就立刻告诉了王韦，王韦立刻下令让大营里的所有骑兵出动，这一千骑兵被王韦分成了四支，张冲把张骁救回了平塞营，而他们一路深入，并且发现了典正将军和敌人战斗的地方，只可惜他们来的太晚了，只好将典正以及那些阵亡的将士们的尸体埋葬，然后便继续寻找你的踪迹，听说你被张冲救下来以后，我们便马不停蹄的来找你了。

老军医在一旁哀叹了声，往伤口上撒着止血粉：“典正那小子啊，是个英雄”

张骁睫毛颤了颤，没接话，却竖起了耳朵。

“也是这么个开春天，那时候他手底下还没这么多人，只有十来个人，可就是这十来个人，硬是追着三十几个蛮子砍了一路，一口气追到柳河才罢休”老军医往药碗里碾着草药，碾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等他到我这里时，他身上布满伤口，胸前那道刀疤，连肋骨都能隐约看见，可在给他疗伤时，那小子一脸无所谓，反而到处炫耀。”

他抬眼瞥了眼张骁渗出血的绷带，喉结动了动：“我给他缝伤口时，他眼睛还睁着，还告诉我自己有多厉害。”

药碾子停了，老军医将药末敷在张骁的伤口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觉得命是自己的，其实早系在弟兄们和这城墙垛子上了。典正那时候总说，他爹是种麦子的，守不住疆土，来年的麦子就被马蹄踩了——你说，他一个没碰过锄头的兵，懂什么种麦子呢？”

帐外的风呜呜地刮着，老军医系紧最后一道绷带，忽然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道深沟：“可他说得对，有些东西，确实比命金贵。”。”

林风往张骁手里塞了块干净帕子，让他擦额头的冷汗，轻声道：“我刚一路上看见军营都开始备战了，加了双倍岗哨，巡逻队也换成了三人一组。话说到底你们发现啥了，让将军如此对待。”

张骁咬了口窝头，粗粮的扎实感压下了些疼意。“谢了。”他低声道，视线扫过两人，缓缓说到：

“北隼部落这次不是单纯抢粮食那么简单，他们屯兵黑虎口，我们粗略估计北隼部落有三万左右的兵力，并且他们储存了大量的粮草”

说到这，帐外的大风呼呼的吹着，帐里的烛火左右摇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怕个球，老子早想和蛮子杀个痛快了。”白泽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力道放得极轻，“等你好了，咱仨一起杀个痛快，为典将军报仇。”

“对，杀他了片甲不留，为典将军报仇，拿敌人的血，祭奠死去的兄弟的在天之灵”林风也说到。

张骁看着两人，嘴角终于真正扬起点弧度，疼劲儿似乎都淡了些。老军医在一旁翻着药箱，瞥见这幕，开心地说到：“还是你们年轻人活力大，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老军医已经收拾好药箱，往火盆里添了块炭，火苗“噼啪”跳了两下，把帐内的影子晃得动了动。“你们这些后生，心思比这草药还杂。”他咂咂嘴，却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往张骁手里塞，“这是止痛的药膏，夜里疼得睡不着就抹点，别硬扛着。”

张骁捏着冰凉的瓷瓶，指尖传来药膏凝固的硬度。他忽然想起典正，那个为北凉付出生命的汉子。

“等我伤好，”张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咬碎牙的劲，“咱们去黑虎口。”

白泽眼睛一亮，刚要拍胸脯，却被林风按住。林风看着张骁的眼睛，缓缓点头：“好，等你。”

帐外的风还在吼，火盆里的炭却烧得越来越旺，把三个人的脸映得红堂堂的，连老军医眼角的皱纹里，都像是落进了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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