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粘腻,带着铁锈的腥甜气息,死死缠裹着沈知微的指尖。她猛地睁开眼。
没有无影灯刺眼的白光,没有消毒水凛冽的味道。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混合着泥土的腐臭和一种…蛋白质过度腐败的、令人窒息的甜腻。她正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侧躺着,半边脸颊压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硌着碎石子。
意识像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最后一幕是什么?解剖台上那具高度腐败的溺亡男尸,心脏剥离时手套上沾染的滑腻组织液,然后——一道刺眼的蓝白色电火花猛地从无影灯支架上爆开,撕裂视野,灼热的剧痛瞬间吞噬了所有知觉。
触电。
她没死?
沈知微试图撑起身体,手却按进了一团冰冷、滑腻、带着令人作呕弹性的东西里。借着不知从何处透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她勉强看清。
那是一只断手。青灰色的皮肤肿胀发亮,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手腕处是参差不齐的撕裂伤,白骨森然。
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她猛地缩回手,指尖残留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目光仓惶扫过四周,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攫住,停止了跳动。
尸体。
横七竖八,层层叠叠。有的肿胀如鼓,有的只剩枯骨,有的则新鲜得仿佛刚刚咽气,暗红的血污浸透了身下的土地。腐烂的恶臭如同实质的帷幕,沉甸甸地压下来,钻进鼻腔,扼住咽喉。这里是……乱葬岗!
她怎么会在这里?
恐惧像冰水浇头,让她浑身发冷。她下意识地想检查自己,手却在身侧摸到一件东西。冰冷的,带着棱角,触手细腻温润。
她把它举到眼前。
一支玉簪。玉质上乘,水头极好,在死寂的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冷光。但簪身,却沾满了已经半凝固的、暗红色的血污。尤其是簪头,那点尖锐,更是被浓稠的血色包裹。
沈知微的心跳漏了一拍。这血……是谁的?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一件熟悉的、在黑暗中异常突兀的白色长褂,此刻,袖口、前襟,赫然浸染着大片大片的暗红色污迹,触目惊心。
不是她的血。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那是……谁的血?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闪电般劈入脑海,让她浑身僵硬,血液几乎冻结。她机械地转动脖颈,目光一寸寸移向身旁最近的那具“新鲜”尸体。
一个年轻女子。衣衫凌乱,胸口被残忍地剖开一个巨大的血洞,里面的脏器……不翼而飞。伤口边缘粗糙撕裂,手法野蛮得令人发指。女子的脸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双眼空洞地圆睁着,凝固着临死前无法言说的恐惧。
而她沈知微,就躺在这具被开膛破肚的女尸旁边,手里紧握着染血的凶器玉簪,浑身溅满死者的鲜血。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划破死寂的夜空,并非出自沈知微之口。她猛地抬头,只见乱葬岗边缘的矮坡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提着破灯笼、面无人色的老妇人。老妇人手里的灯笼剧烈摇晃,昏黄的光线像濒死的蝴蝶翅膀,疯狂地颤抖着,将她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映得如同鬼魅。
“妖…妖女!杀…杀人啦!妖女剖心炼药啊——!”老妇人嘶哑的尖叫撕裂了黑夜的宁静,灯笼脱手掉在地上,火焰瞬间舔舐着脆弱的纸罩。
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妖女在那边!”
“抓住她!别让这妖孽跑了!”
“剖心的妖女!用她祭河神!”
杂乱的脚步声、愤怒的咆哮声、惊恐的尖叫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无数火把骤然亮起,像一条条愤怒扭动的火蛇,瞬间将这片阴森的乱葬岗照得亮如白昼,也将沈知微和她身旁那具凄惨的尸体,连同她手中那支染血的玉簪,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火光跳跃着,映照着一张张被愤怒和恐惧扭曲的面孔。他们衣衫褴褛,大多是附近的村民,手持着锄头、镰刀、木棍,眼睛里燃烧着原始的、要将她撕碎的凶光。沈知微身上的白大褂,在火光下白得刺眼,上面沾染的暗红血迹,更是成了她“妖女”身份无可辩驳的铁证。
“烧死她!”
“给翠娘报仇!”
“剖心炼药的妖孽!”
石块和土块率先如雨点般砸了过来,带着风声和村民们的诅咒。一块尖锐的石头擦着沈知微的额角飞过,留下火辣辣的痛感,温热的液体顺着鬓角流下。她狼狈地用手臂护住头脸,被那股巨大的、充满恶意的力量逼得连连后退,脚下踩到一具软烂的尸体,差点摔倒。
“拿下!”一声威严的断喝压过了村民的喧嚣。人群分开一条缝隙,几个穿着皂色差役服的衙役,簇拥着一个穿着青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男人面色阴沉,留着短须,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地上的尸体和沈知微时,眉头紧紧锁成一个疙瘩。正是本县县令,王德发。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冰冷的铁链“哗啦”一声套上了沈知微的脖子和手腕,粗糙沉重的铁环立刻勒紧了她的皮肉,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
“大人!就是这妖女!小的亲眼看见她拿着簪子,就在翠娘尸首旁边!浑身是血啊!”老妇人被两个衙役搀扶着,指着沈知微,声音还在打颤,但语气异常笃定。
王德发的目光在沈知微惨白却异常镇定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又扫过她身上那件染血的、样式古怪的白袍,以及她手中紧握的染血玉簪。他沉着脸,走到那具被剖开的女尸旁,蹲下身,装模作样地查看了一下那恐怖的伤口,随即厌恶地用手帕掩住口鼻。
“哼,手段如此残忍,非妖即魔!带回县衙大牢,严加审问!”他站起身,一甩官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意味,“胆敢剖心害命,定要你尝遍诸般酷刑,明正典刑!”
衙役们粗暴地推搡着沈知微。铁链冰冷沉重,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周围的村民爆发出解恨的吼叫和唾骂。
沈知微被推得一个踉跄,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铁链上。极致的恐惧和窒息感反而像冰水,瞬间浇灭了她初醒时的混乱,属于法医的冷静和观察力在生死边缘强行复苏。
她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在衙役推搡她转身的瞬间,最后一次、极其迅速地扫过地上那具名叫翠娘的女尸。
衣服被撕扯的痕迹……指甲缝里……似乎有东西!不是泥土!
那一点细微的反光,在跳跃的火把下,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却精准地刺入了沈知微的眼帘。她的视线猛地钉在王德发官袍的下摆——那里,靠近膝盖的位置,本该平整的衣料上,赫然有一道细微的、崭新的抽丝痕迹!
一道闪电在沈知微混乱的脑海中炸开,将所有碎片瞬间串联!
她猛地停下脚步,任凭衙役如何推搡,身体像钉子般钉在原地。脖颈被铁链勒得生疼,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但她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冰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刺破了所有的喧嚣和咒骂:
“凶手——是你!”
她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正欲拂袖而去的县令王德发。
所有的声音,愤怒的、咒骂的、哭泣的,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喉咙。无数道目光,惊愕的、茫然的、难以置信的,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被铁链锁住、额角流血、却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刀的“妖女”身上。
王德发的背影猛地一僵,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惯有的阴沉被一种极度的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放肆!妖女胡言乱语!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朝廷命官?!”
“污蔑?”沈知微冷笑一声,那笑容在火光和血迹的映衬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她不顾脖颈铁链的勒紧,强行侧过身,指向地上翠娘的尸体,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
“死者指甲缝里,残留着几根捻金线!”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死死钉在王德发官袍下摆那道崭新的抽丝豁口上。
“捻金线,乃御赐之物,专用于七品以上官员官袍镶边!王县令,你官袍此处的新鲜抽丝,与死者指甲缝里残留的金线,正好吻合!”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你,就是杀害翠娘、剖取其心的真凶!”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乱葬岗。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村民们脸上的愤怒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和震惊,他们看看沈知微,又看看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的王县令。
王德发的嘴唇哆嗦着,指着沈知微:“你……你血口喷人!妖女!定是妖术!是障眼法!来人!快把这妖言惑众的妖女拖下去!就地正法!”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跳,声音因极度的恐慌而尖利变形。
衙役们面面相觑,一时竟有些犹豫。沈知微的话太具体,太有指向性了!那捻金线,那官袍抽丝……由不得人不信!
“大人!”一个胆子稍大的衙役迟疑地开口,“要不……先验验死者指甲?”
“验什么验!”王德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本官的话你们没听见吗?!此女妖言惑众,意图扰乱视听!立刻格杀!格杀勿论!”
他猛地抽出身边一个衙役腰间的佩刀,寒光一闪,竟是要亲自上前动手!那眼神里的疯狂和杀意,彻底暴露了他的心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清冷、沉稳、带着无形威压的声音,如同金石坠地,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场面。
人群再次分开。这次走来的,只有一人。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看似普通、质地却极为考究的靛青色锦袍,身形挺拔如松。月光和火把的光线交织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极其俊朗却异常冷峻的轮廓。他的眉骨很高,鼻梁挺直,薄唇紧抿,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寒潭,此刻正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场中,没有丝毫情绪外泄,却自带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沉凝气场。他的步伐从容,靴底踩在乱葬岗的泥泞和碎骨上,竟没有丝毫声响。
王德发举起的刀僵在半空,脸上的狰狞瞬间化为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如同见了鬼魅:“太……太……”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后面那个“子”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只剩下一片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靛青锦袍的年轻男子——太子萧彻,看也没看跪在地上抖成烂泥的王县令。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沈知微身上。那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寒意。从她染血的白大褂,到额角的伤口,再到她紧握着染血玉簪、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的手,最后定格在她那双虽然带着血污和惊魂未定、却依旧倔强不屈、燃烧着理智火焰的眼睛上。
沈知微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压力兜头罩下,比脖颈上的铁链更沉重。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迎上那道审视的目光,毫不退缩。
萧彻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王德发,”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裁决力量,“即刻收监,听候发落。”
王德发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直接被两名不知何时出现的、如同鬼魅般的黑衣侍卫拖死狗般拖了下去,消失在黑暗里。
萧彻的目光再次回到沈知微身上,那冰冷的审视感并未消退。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方素白的丝帕。他并未走近,只是隔着几步的距离,将那方丝帕轻轻一抛。
素白的帕子,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轻飘飘地、准确地落在了沈知微被铁链锁住的手腕上,覆盖住勒出的红痕和额角流下的血迹。
“带上她。”萧彻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转身便走。那两个如同影子般的黑衣侍卫无声地出现在沈知微身侧,一人解开她脖颈和手腕上的铁链,动作干脆利落,另一人则肃立一旁,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
铁链卸下的瞬间,脖颈和手腕骤然一松,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沈知微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她攥紧了手中那块带着清冽冷香的素白丝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抬头,看着前方那个在火把摇曳光影中渐行渐远的靛青色挺拔背影,心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救赎。
这是从一个显而易见的火坑,跳进了一个深不见底、更致命的漩涡。
县衙那间临时被征用的厢房,弥漫着一股陈旧木料和廉价熏香混合的沉闷味道。烛火在灯罩里不安地跳跃,将沈知微的影子拉长又扭曲,投射在糊着高丽纸的窗棂上。她坐在一张硬木凳子上,身上那件染血的白大褂已经换下,穿着一套粗糙但干净的灰色布裙。额角的伤口被简单清洗包扎过,丝丝缕缕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惊涛骇浪。
门无声地开了。
萧彻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靛青锦袍,在昏黄的烛光下颜色显得更深沉,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没有带侍卫,反手轻轻合上了门扉。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瞬间凝固,沉甸甸地压在沈知微的胸口。
他走到桌边,并未落座,只是拿起桌上唯一的一盏油灯,指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灯芯。火光猛地一跳,将他冷峻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光影中显得更加幽暗难测。
“沈知微。”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像冰凉的蛇缠绕上沈知微的神经,“临江府人士,父沈氏早亡,母改嫁,幼时寄养于城外慈云庵,年前方归家。粗通文墨,性情怯懦。”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沈知微脸上,带着穿透性的审视,“今日乱葬岗上,剖尸断案,条理分明,言辞犀利,胆识过人。你,是何人?”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扎在沈知微心上。他查过“原主”的底细!而且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细!那句“你是何人”的质问,更是直指核心——他怀疑她的身份!
沈知微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喉咙有些发干:“死里逃生,总得……想些法子活命。”
“法子?”萧彻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无尽的寒意,“一个怯懦村女,懂得御赐捻金线的规制?能一眼辨出官袍抽丝与死者指甲残留物的关联?更能在生死关头,冷静如斯?”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步步紧逼。
沈知微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自己的破绽太大,一个古代乡村女子不可能拥有法医的知识和现代的冷静逻辑。她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不能承认穿越,那只会被当成妖孽烧死。
“我……”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慈云庵时……曾偷偷翻看过几本……前朝遗留的刑狱杂记。”
这个借口苍白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萧彻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显然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他不再追问,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帛书,并非展开,只是用两指随意地捏着,那抹刺目的明黄在昏暗的室内显得异常突兀和沉重。
“本宫不管你是谁,”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仿佛冰冷的铁幕轰然落下,“也不管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他向前一步,将那份明黄的帛书,不容抗拒地塞进了沈知微僵硬的手中。
帛书入手冰凉沉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感。
“从今日起,你是东宫暗属。”萧彻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钉入沈知微的骨髓,“你的命,是本宫从乱葬岗捡回来的。你的本事,也只能为本宫所用。”
沈知微的手指触碰到那冰凉的明黄帛书,指尖瞬间麻木。东宫暗属?那是什么?死士?细作?她低头,借着摇曳的烛光,勉强看清帛书开头几个冰冷的篆字——“敕令”。
这根本不是委任状,这是一道将她彻底打入深渊的枷锁!
“你的第一个差事,”萧彻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清晰地砸在沈知微耳边,“查清‘翠娘案’,以及……近三个月来,京畿附近三起同样被剖取心脏的悬案。”
剖心案!不止一起?是连环杀手?!
一股寒意从沈知微的脚底瞬间窜上头顶,让她头皮发麻。这古代世界,竟有如此残忍的连环杀手?她下意识地抬头,撞进萧彻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任何悲悯,只有一片冰封的审视和一种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的冷酷。
“本宫给你三日。”他最后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却蕴含着令人窒息的重量,“三日后,本宫要看到线索。否则……”他没有说完,只是目光扫过沈知微包扎着布条的额角,那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萧彻不再看她,转身,衣袂带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冷风,径直走向房门。门扉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也将沈知微彻底困在了这片死寂的、由恐惧和未知构成的囚笼里。
烛火跳动了一下,光影在她脸上明灭不定。她低头,死死盯着手中那份沉重的明黄帛书,仿佛那不是帛书,而是一张来自地狱的催命符。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手腕上被铁链勒出的淤痕在布裙下灼烧。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无论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谁,无论那个剖心的恶魔是谁,无论这位太子殿下藏着怎样深不可测的杀机……她都必须找到一条生路!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1 永夜 作者: 江火香猫
科幻末世 1042417 字
永夜:浩劫余生,终见光明
2 校花别沾边,重生的我只想搞钱 作者: 十万字
都市小说 789066 字
都重生了,还不好好搞钱?
3 我死后,姐姐们才开始爱我 作者: 木马非马
都市小说 80082 字
我死后,全家人才开始知道爱我,可我已经死了
4 上门狂婿 作者: 狼叔当道
都市小说 8171953 字
上门赘婿,受辱三年,期约一到,强者归来!
5 武圣之上 作者: 任我独行侠
玄幻奇幻 201339 字
这是个废材靠着金手指,逆天改命的故事!
6 60年代:开局荒年,我带着全村吃肉 作者: 妞妞骑牛
都市小说 415929 字
穿越60年代:开局荒年,我带着全村吃肉
7 这位诗仙要退婚 作者: 人世几春秋
历史军事 1194814 字
这位诗仙要退婚:文韬武略
8 玄幻:遇强则强,我的修为无上限 作者: 史上最帅作者
玄幻奇幻 1481875 字
获得遇强则强系统,我直接啪啪给了天道两个大嘴巴子
9 红豆缘:炮灰也要长命百岁 作者: 翘褚
古代言情 271116 字
开局炮灰剧本怎么办?不慌,苟着苟着就到大结局了
10 神龙诀之九龙剑诀 作者: 光环美男
仙侠武侠 1003350 字
江湖传闻要是得到《神龙诀》,就可以称霸武林!
《第一回:乱葬岗血簪证凶 东宫令死囚为仵》最新评论
评论本章还没有人发表评论哦~
我来说两句